矛盾

得到領導休假的通知，林鹿鹿伸個懶腰，又捏了一把淩芷臉上堪堪掛上的小肉。

小姑娘洗幹凈後才露出標志的模樣，五官精致，幼時的圓潤抵消了銳角五官帶來的冷感。

不過不笑的時候，看起來兇巴巴不是很好惹，林鹿鹿常常驚訝於一個小家夥怎麽氣場這麽足。

不過最有意思的是看她幹飯的小模樣。

總是頂著一臉嚴肅捧著盆，“再來一碗！”偏偏眼神中的期待將她暴露個徹底。

和其他小孩不同，小丫頭不哭不鬧也不熊，總是乖巧地跟在她身後。

林鹿鹿澆水，她就在紙上用爬爬字做記錄。

經過相處，對她也是愈發的喜愛。

林鹿鹿極其自然地牽著她的手“走吧，回家看看。”

難得的清閑。

這些天她都要忙成陀螺，要上新，要餵粉團兒，要出門看狼秋白，還要澆水記錄，數下來已經有個一周的時間都沒回家看看。

一出門就碰到焦急等待的林媽。

“媽？您怎麽在這？”林鹿鹿驚訝，她記得上次回家特意說了這幾天比較忙，不會常回去。

“你這孩子！說不回來連個信兒都沒有。”林媽語氣有些焦急，“走我們回家說。”

一路上林媽什麽也不說，將她的心都狠狠提起。

一進門就看見林深難得出了房間，坐在凳子上，顯然是等待她們倆。

“你爸這一去十多天了，還沒回來。”林母這才語氣焦急，“這可怎麽辦！”

“知道他接的任務是去哪收集晶核嗎？”聽到這話，林鹿鹿眉頭緊皺，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。

林媽想了一會“我就記得你爸爸回來的時候念叨一句是水庫那邊！具體什麽位置我也不清楚。”

林鹿鹿不認識這個地方，聽起來就比較偏。

幾個人陷入詭異的沈默之中。

“我知道在哪。”沙啞的聲音響起，林深突然出聲。“姐，咱們倆一起去找吧！”

這個地方他們爺倆曾經去這個地方釣過魚。

卻被林媽呵止，“你又沒有異能，不許去！”

“為什麽！”林深不滿地反駁道，“我只是沒有異能，但有手有腳，不要把我當成廢物好不好！”

“你要是出了什麽意外，讓媽媽怎麽辦！”眼淚簌地流下來，崩潰地大喊。

林深像是突然被抽幹了力氣，後背攤靠在椅背上，驟然沈默下來。

她總是習慣用這個理由來說。

一聲不響地回到陰暗的屋子裏，踢開倒地的酒瓶，關上門。

“鹿鹿，我做錯了什麽嗎！”見到林深這個樣子，林媽的情緒更激動，“都是為他好！”

林鹿鹿只能默默看著一切，這件事誰的出發點都沒有問題，偏偏演變成這幅局面。

只好拍一拍她的肩膀做安慰。

小丫頭淩芷面對突如其來的爭吵不知所措，緊貼在她身邊。

“林深不是小孩子了，也不用一直放在眼前。”林鹿鹿試探性的說道。

卻不想林媽態度堅決：“在基地裏我沒問題，但出去多危險！絕對不行。”

……

“那我找他要地址，自己去總行了吧？”

林媽張了張嘴，眼神中充滿了掙紮，但拒絕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。

不然還能怎麽辦呢。

見母親默許的態度，林鹿鹿有些五味陳雜。

林深不可以，自己就可以？確實自己擁有異能和空間相對來說安全一些，但是總覺得不是滋味。

敲響林深的門，輕輕道一聲：“是我。”

房間裏窸窸窣窣半響，門才被打開。

“我能進去嗎？”

高大清瘦的少年沒有回答，只是微微側身，留出一人通過的距離。

“把水庫的路線圖畫下來給我吧。”林鹿鹿有些無奈的聳聳肩。

事情緊急，林深毫不猶豫在一張海報背面塗塗寫寫，細心標志好顯眼的指示物，又檢查了兩遍。

確認無誤後，才遞給她。

聲音無助又沙啞，猶猶豫豫跟她說道：“姐…我不想被當做沒用的人了。”

一米八幾的少年此刻窩在狹窄陰暗的房間裏，有種說不出的脆弱。

“沒有人覺得你沒用。”林鹿鹿接過地圖折好放進背包裏，“我有些忙不過來，有些事情需要你幫忙。等我回來你來幫我怎麽樣？”

“可是我想出去，跟你一起找他。”語氣中帶著一絲祈求。

林鹿鹿停下手裏的動作，默默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，緩緩問道：“你會做什麽嗎？”

林深思索了一會兒，頹敗的抓了抓頭發。

他什麽都不會做。

“姐，你讓我去感染病毒吧，沒準我也能覺醒異能。咱們一家都覺醒了，沒道理我不能！”

林鹿鹿要被他這個想法氣笑了，冷聲問道：“你知道被感染者成為異能者的概率是多少嗎？”

林深迷茫地搖了搖頭，還在掙紮：“可是基地裏好多異能者…”

“收起不切實際的想法，你見到的異能者只是一小撮人。你憑什麽覺得自己會是那千分之一呢？”表情嚴肅又冰冷。

“你是不是看不起我？”林深被她的語言刺激到自尊心，紅著眼睛，“沒想到連你這也這樣！滾！”

沒想到這孩子現在偏激單蠢還陰郁，在照這麽發展下去，他一定會做出什麽無法挽救的事情。

“我可以讓你跟我一起出去，但主動感染病毒這樣的蠢事，你這麽聰明應該不會去做吧？”林鹿鹿控制自己保持冷靜。

“真的？”男生聽到能出去，鎮定下來，撇過頭聲音極小地威脅道，“只要你帶我去，我就不會去做。”

他是消停了，但想到母親堅決地態度又覺得頭禿。

卻不曾想林媽聽了只是輕飄飄說了句：“如果讓小陸跟你們一起，我就同意。”

“小陸是誰？”

“媽，能不能不要什麽事情就麻煩時見哥？！”

姐弟倆異口同聲，說完詫異的對視一眼。

“陸時見就是陸時見？流光小隊的那個？”林鹿鹿不太自信地問道，但想到他清楚知道自己家住址，又了然。

林深覺得她的問題莫名其妙。

“時間緊迫，媽，我能保護得了林深。”實在不行就給塞進倉庫裏。

林媽搬一把椅子橫在門口：“我就你們兩個孩子，必須要謹慎。”

“行行行，那我們先去找他，然後再一起去。”林鹿鹿打算口頭答應，等出了門怎麽樣誰知道呢。

看到立在一邊的小丫頭，問道：“你跟我一起走，還是在這裏住幾天？放心，很快就回來了。”

淩芷懂事，知道自己在外面幫不上忙，決定留下來。

見她這樣子，又捏了一把小臉，忍不住怨念地想，弟弟要是能有妹妹一半乖巧就好了。

從背包裏掏出一些晶核和食材遞給林媽，“別舍不得，帶著小丫頭一起做點好的吃。”

帶著林深溜之大吉。

*

林深老老實實跟在林鹿鹿身後出了安全基地，覺得不真實。

“我們不找時見哥？”搓掉打在臉上的沙子。

只換來老姐一瞥：“找他做什麽？不找不找，累贅。”

那還得時不時進入空間呢，馬甲不得掉幹凈？

林深：……

他沒想到基地的實力最強被他老姐當做累贅，那自己更是個拖油瓶。

真相是如此殘忍。

林鹿鹿沒有直接帶著他按照計劃路線走，反而到了樹林邊安靜地等著。

十多分鐘，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嚇他一跳。

林鹿鹿聽見熟悉的動靜，轉過身抱起狗子，習慣性的掂一掂分量。

“不錯，又重了。”

還好覺醒的是力量型異能，不然馬上就要抱不動了。

狗子已經長到膝蓋的高度，身上的毛顯得有些禿和之前比瘦了不少，營養全用來長個子了。看得老母親有點心疼，在心裏盤算著給娃兒補鈣。

林深對於動物方面，顯然沒有林鹿鹿這麽小白。

看著自家姐跟一頭狼如此熟稔，頭皮發麻。

“姐…你養狼啊？”

“狼？”林鹿鹿的臉從狗毛之中擡起，帶著一絲迷茫，“這只嗎？”伴隨著疑惑又擼了兩把毛。

卻沒發覺被戳破身份的狼秋白尾巴根發僵，雖說讓林鹿鹿誤以為自己是狗並不是它本意，但此時此刻這該死的心虛感到底怎麽回事。

偷偷用眼神死盯著林深，對著他齜牙，露出一副兇相。

仿佛他再多說一句，就會撲向他咬住他的喉嚨。

林深強保持鎮定，偏過頭不去看它，餘光卻一直觀察。

“怎麽可能。”林鹿鹿拍了拍慫成一團的老弟，“是吧！白崽崽！”

在林鹿鹿低頭看向狼秋白時，瞬間又變成無害的模樣，就差搖尾巴，乖得像一只小兔子。

也是，沒什麽可怕的。

要是它身為狼的節操能在多堅持一會兒，他可能還會再忐忑一陣子。

自家老姐對這家夥無害的認知深信不疑，林深也只能默默閉上嘴巴。

“走！上車！”林鹿鹿不知道老弟內心的波動。

一輛越野應聲落地，揚起一片黃沙。

“我靠！”林深定睛一看，熟悉的車型和號牌，這感覺有些奇妙，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次看見。

什麽狼啊狗啊，瞬間被拋在腦後。

只見他姐輕車熟路的坐到駕駛位，一手搭在方向盤上，自認為酷帥的朝他wink一下。

說實話，和狼相比，林深更怕這個。

他沒見過林鹿鹿開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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